武都的花椒

我的故乡元龙镇地处天水市麦积区东部，这里属西秦岭小陇山脉北麓渭河谷地林缘区。一条浅黄瘦弱的渭河，蜿蜿蜒蜒自西向东悄悄而来，走过二百多里的山谷平川，给两岸炊烟袅袅的村庄带来勃勃生机。就在这条河谷地带，南北几十公里，植被丰茂，气候温凉，光照充足，年降水量超过 500毫米，年均气温不低于12℃，平均海拔1100米之上，无霜期也有210多天，十分适宜花椒的种植和生长。
    沧海桑田，祖祖辈辈手口相传，以元龙为中心的狭长地带，传统成为花椒的主产地。
    多少年来，元龙花椒以色泽鲜红、果肉丰厚、颗粒饱实，麻味浓久而声名远扬。据说早在1470年前，北魏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就有“蜀椒出武都、秦椒出天水”的记载。这里说的“秦椒出天水”，就是指以天水市麦积区元龙镇为主的渭河河谷地带所产花椒。
    元龙的花椒树，大多生长在渭河谷地沙土平川和沿岸的黄土缓坡山地，不怎么施农药化肥，没有工业污染，近乎自然生长。花椒树上长着细密的小刺，至今还是传统的手工农业方式管护。成熟的花椒远远飘散着浓郁的酥麻香味，为川湘菜必备佐料。现代科技发现，元龙花椒富含人体需要多种微量元素，具有健脾护胃、解毒排毒、促进新陈代谢等功效。当然，大多数乡邻并不知晓，李时珍《本草纲目》有载：“花椒坚齿、乌发、明目，久服具有延年益寿之效。”
    小的时候，花椒树大都长在庭院的空闲处，是家家户户主要的副业收入来源。在瞅着鸡屁股指望油盐钱的年代，一季花椒的收成，多少能给贫瘠的农家增添一点喜悦。那些年，花椒不多。一方面是生产队管着，不让私人随便种，也没地方种。另一方面是市场不开放，供销社的收购组统一定价，卖不出好价钱。当然，私人的花椒都是偷偷卖给甘谷秦安来的小贩，能多出几个钱。那些年，乡里人几乎不吃麻辣炒菜，以浆水菜为主的农家厨房，很少把花椒当作佐料。记忆里，也就是炒葫芦菜时放点花椒；三伏天，偶尔往凉开水里丢几“爪子”才摘下鲜椒，水就是情亲的味道了。
    在元龙一带的乡村，使用花椒最多的地方，就是压“麻菜”。每到深秋，家家都要压一大缸“麻菜”备过冬，压“麻菜”靠的就是大把的花椒颗粒。主妇们把花椒一层层撒在煮到七八成熟的大白菜朵子里，码满一缸，最后在缸口压一块石头，冬天雪地里做饭，就有菜吃了。如果没有“麻菜”给人舌尖上的记忆，我们那里很多人家都不大操心花椒还有调味功能。
    上小学时，生产队的花椒三五天就能摘完。摘花椒当然是女人娃娃的事情，除了大声喝喊着领队的一两个干部，不要男人。那时候摘一斤鲜椒给一毛钱，我最多的一次摘到八斤。母亲手快，几天花椒摘下来，能挣十几块钱，就给我们兄弟换一身新衣裳。摘过花椒，母亲的双手被椒刺划得伤痕累累，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愈合，只可惜懵懂的我们都没有在意。
    包产到户以后，勤快的人家在责任田的地埂角落里栽上花椒树，在沟沟壑壑犄角旮旯刨出的荒地里一棵一棵地培育花椒。挨过饿的人，上好的土地要种粮食，不敢栽树。胆怯的庄户人难免担心国家的政策变动，对栽种经济作物树木放不开手脚，花椒的发展比较缓慢。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有眼光的人家开始在渭河滩上的沙地和铁路两边的石头地里栽种花椒树，连片的花椒树才一点一点长起来。栽花椒树的时候，李家沟有几户人家为了给指头粗的新树苗浇水，寒冬腊月的天就披着破棉袄通宵守在地里。
    差不多十几年的功夫，家家的花椒都长起来了。夏秋时节再回故乡，每一处村庄都掩映在郁郁葱葱的花椒树林里。到了花椒采摘的日子，香飘四野，忙碌异常。往后摘花椒，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齐上阵，即使请帮工搭手，没一个月也下不来。

你写的是天水的花椒，怎么标题是武都花椒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