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春 韩城市教学研究室
又是椒果飘香的季节，想起摘花椒的日子。
从五六岁开始，每年里最热的时节都是和我妈在花椒地度过的。最开始，自己家里没有，我和我妈就去给同学家里摘，挣点钱补贴家用。同学家有长长的一垄花椒，少说也有七八十树，且树都很大。据说是生产队分地时分得。
天灰灰亮，我妈叫醒我，包里装两块加辣子馍、一瓶子开水，提着大竹笼拉着我。我提个小竹笼，睡眼惺忪地跟着我妈跌跌撞撞地走着。路上，碰见一同去的婶婶，说说笑笑地朝地里走去。原以为我们来得早，不想远远地就听到地里说话的声音。我妈拉着我加快了步伐。摘花椒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家要不管果粒稀疏一树挨着一树齐齐摘，也凭运气呢。我个子小，够不着高处，跟着我妈摘低处比较稀疏的，不掌握技巧，左手捏着叶子，右手使劲拽，拽一把椒，枝条一闪，再拽一把，又一闪，被椒刺扎了手，疼的眼泪直流，顺势擦脸上的泪水，整个脸又麻溜溜的，难受极了，哭着叫我妈。我妈也不敢用手擦我脸上的泪水，只是安慰我“没事，一会就好。”果真，那麻溜溜的感觉不一会消失了，我又赶紧投入摘花椒的工作。看着老半天摘不满的小竹笼，我心急如焚。我妈说过，我好好摘椒，乡里七月会的时候给我买西瓜吃呢。那个时候，西瓜是过节时的奢侈品。所以，我妈的奖励对我来说是极有吸引力的。
约莫九点多的时候，大家三三两两地坐在树荫下开始吃早点，多数都是一口硬馍，一口凉开水，好一点的馍里加点辣子或者洋芋菜。我妈把我拉到她跟前，掰块馍给我，自己拿一块，又去干活了，我妈胳膊上被椒刺划地一条一条的痕迹特别刺眼，我妈不知道疼不疼？
太阳越升越高，天越来越热，我没了耐性，坐在树底下捡个棍棍逗蚂蚁。大约已是中午，同学的父亲拿着一杆秤坐在树下过称。我赶紧把我小竹笼的花椒倒在我妈的大布兜子里，拖过去，一称，二十多斤呢，我高兴地给我妈报告。我妈说，我娃这个驴粪蛋蛋还顶事哩。我心里乐开了花，仿佛看见了那又大又甜又沙的西瓜，不停地流口水。就这样连着摘了几天，我妈领了工钱，仔细地把那十几元钱整理好，带我去逛七月会。我妈花两毛钱买了两块西瓜给我吃，她在一边看着，说她不喜欢吃。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西瓜。
后来，看花椒的效益好，栽花椒的人多了，我妈也栽了2亩。苗小的时候，我依然跟着我妈给别人家摘，等到自家地里的花椒结果了，我就成了摘椒的正式工。一到暑假，玩不了几天，就开始一个假期的摘椒生活。七八月是一年里最热的时节，连续几十天五点多起床，在地里站十个小时，把太阳从东背到西，累得浑身散架，躺在床上，不管什么姿势都疼得不行。我妈像个陀螺一刻不停，但记忆里永远都是我妈爽朗的笑声。每到中午，地里暑热难耐，特别渴望上学，和站在椒树地里相比，上学还是轻松的，不用感受太阳炽烈的热情。每每开学，相互看看脸被晒得乌黑，胳膊、手上满是刺眼的同学，真是无比亲切。
其实，摘花椒除了辛苦外，还有很多愉快的记忆。自家的摘完了，就会主动去给亲戚、朋友帮忙，年龄相仿的孩子们在地里叽叽喳喳的聊天，却也不耽误干活，那份浓浓的化不开的亲情、友情让人至今觉得温暖。亲爱的，还记得我们一起摘椒的日子么？
多年过去，花椒已经是家乡的一张名片。每到七月，四面八方来的椒客又会组成摘椒大军，用双手奋斗幸福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