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始见载于《诗经》,先秦的《椒聊》有云: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古代常将花椒与酒配制,称作椒酒。《齐民要术》多次提到用于调味。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明确指出“其味辛而麻”的特点。
花椒之于腾冲无异于大葱之于东北,辣椒之于湖南,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一种文化。喝酒醉了,谓之上了花椒树;朋友集会,如若有人因故不能赴约,经常会说,你缺席,岂不是吃牛肉没有花椒!总之,吃饭的时候,没有花椒的日子会感觉凭空少了许多滋味。每逢佳节,远在他乡的曲石人每每回忆起家乡的花椒,那麻酥酥香溜溜的自在感觉永远是挥之不去的乡愁。
兴许是龙川江畔的山水分外多情,总能让这片土地上滋养出别样的美味,曲石人喜食花椒,对本地老品种花椒更是情有独钟,由此家家户户均有种植,其中长岭山的花椒堪为独占鳌头的地方极品。长岭山的花椒比其他地方的更麻更香,更润泽耀眼养眼,绿时如翡翠,红时似玛瑙。味道自是与众不同,它的麻不是单纯的麻,而是麻而酥,麻而香,麻而醉!长岭山花椒对于曲石人来说是最受欢迎的调味极品,必不可少,就连外地人来到龙川江畔观光旅游,下餐馆也是点名要品尝长岭山花椒,长岭山花椒由此声名遐迩,远近闻名。
长岭山属于腾冲市曲石镇双龙村,村子离腾冲市区大约有20千米,滨临龙川江,背靠大珑丛,面向高黎贡。大茏葱左右各有一座山,左边一座为青龙山,右边一座为白虎山。长岭山就位于青龙山区域之内,真正是一块风水宝地。不少人认为,正是这独特的地理位置孕育和造就了长岭山花椒优越的品质。
丹桂飘香的时节,长岭山的花椒熟了!此时来到长岭山,一进寨子,就可以看到许多大大小小的花椒树,有的矮如灌木,有的高大青翠,一棵棵结满了累累果实,柔软带刺的枝条不堪重负,一齐笑弯了腰。走进寨子深处,花椒树更是随处可见。房前屋后,家家户户种植花椒,有的在大门口,有的在屋后,有的在墙角,走在窄窄的巷道,随意一抬头就能看到翠绿的枝条从人家屋檐下,墙角边,房檐口垂下来。入秋的的花椒,青色已经逐渐褪尽,一粒粒圆润饱满,透出一抹鲜红,妖艳欲滴。一阵风吹来,空气里全部是醉人的麻香。这种香不同于花香,这种香具有强烈的穿透性,从鼻腔就能直接挑逗你的味蕾。
远道而来的亲戚早已知道这种尤物奇货可居,也不管主人家乐不乐意就伸手去摘花椒,难得来一次,总得带点宝贝回去吧,不但可以用作调料,还可以在亲友面前显摆:看,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长岭山花椒!这里的花椒本是棵棵有主,但远方的亲戚有时也会摘到邻居家的,主人家非但不生气,还笑眯眯地告诉客人摘取的方法,原来这花椒摘取的时候不能剔,只能掐,据说这样对树体的伤害不大,还能刺激它的发育成长,来年会继续丰收,反之会导致减产。花椒成熟的日子是村里的盛会,全民总动员,热气腾腾摘椒忙,欢声笑语不断,老人孩子也不甘落后,纷纷聚聚在花椒树下帮助采摘。花椒树不算太高,人站到树下一伸手就能摘到。高一点的枝条也不难处理,只需要用小木勾轻轻拉一下,就能把枝条拉下来,你完全不用担心树枝被折断,因为花椒枝条十分柔软,韧性很强。
在浩浩荡荡的采摘大军中,孩子们是一道可爱的风景,几个顽童把书包高高丢起,企图把花椒粒砸下来,奈何人微力小,丢起的书包还够不到枝条就落了下来,到惹得大人们的一整哄笑,整个村子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花椒摘取最好的时间是早晨,这个时候,枝头挂满露珠,花椒经过夜晚的湿气滋润,一粒粒油光可鉴,晶莹剔透,分外迷人。花椒摘取后,为了最大可能的保持它的芳香,最好当天就加工成花椒油。花椒油一定选取上好的菜籽油,在大铁锅里炼熟,然后把带着露水的花椒粒迅速放进锅里,为了防止芳香走散,可以用锅盖先盖上几分钟,大约十分钟后,花椒先是变黄,然后逐渐变黑,此刻把火势降低,用漏勺捞出花椒渣,一锅花椒油就制作完成了,待油冷却,就可以将之装到相应的容器里。如果短期食用可以用塑料瓶,如果需要长期摆放,最好用玻璃瓶或土陶罐。密封好的花椒油一般不会变质,可以摆放好几年。有了花椒油,曲石人做菜调味就不再受季节的限制,这对于资深爱椒者来说无疑是一大福音。走亲访友之时,人们往往会送上一瓶长岭山花椒油,在腾冲,长岭山花椒油是一份十分体面而又很受欢迎的礼物。时下,用味极鲜腌渍绿花椒是新兴的吃法,对于爱椒者又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花椒对于长岭山人来说,不仅仅是一种调料,更是一种朴素而闲适的生活调剂,一年四季,长岭山人最重要的事就是种花椒,摘花椒,卖花椒,品花椒,他们的饭碗里有花椒的香,他们的笑容里有花椒的甜,他们的生活就像花椒一样芬芳。
多想在这个收获满满的季节,于长岭山的花椒树下,掬一捧椒香,沽一盏椒酒,醉卧三生三世,不必醒来。
来源:保山日报 赵兴科